周群文章《周群挨训逃跑系列二 文革定性》
反思、总结并吸取了第一次的挨训逃跑经验教训后,我一直自以为这个世上再也不可能出现会让自己受不了而“拔腿就逃”之事了。然而,真所谓:“满饭好吃,满话不好讲。”“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还有一句不知是否合适的:“骄傲来自浅薄,狂妄出于无知。骄傲是失败的开头,自满是智慧的尽头。”总之,我断没料到自己竟然还是会被再次吓得“拔腿就逃”。
实际上,起初遇上那五个家伙,我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的不妥,由于瞧见他们眼眶里都有眼屎,还曾好心好意提醒他们:“你们眼睛里怎么全是眼屎啊,这样看东西会不清楚的。”
“什么眼屎不眼屎的。”其中那个头发梳得很光亮像是领头的,一本正经地告诫我。“我们可是正在谈正经事!”
另一个眉毛像两把破扫帚横挂的接上说:“是啊,我们可是都有大学问的,眼屎是不会妨碍我们看问题的。”
第三个挂着大眼袋的又紧跟说:“不错,眼屎会挡住一般人的鼠目寸光,但挡不住我们锐利的目光。”
我见一上来就碰了个钉子,唯有摇头叹息而已了。我的本意是想让他们把眼睛擦亮,以便看事情可清楚一些,谁知却是都不领情。
“你叫什么?怎么看着有点面善?”靠右侧的酒糟红鼻子盯着我问。
“我们没见过面,可能是眼屎让你看迷糊了。我叫周群。”
“周群?”那个有双像鼠眼般的眼睛,一直缩在后面对我左瞧右看的家伙也终于开口了。“周群这个名字起得很不错,假如细细地加以分析研究的话,一定是会很有文章可做的。如果以辩证法的一分为二来看待,周群这个名字首先应该被分成两个方面来论,一个方面就是为什么要起周群这个名字,这当然还得再一分为二来谈;另一个方面就是起了周群这个名字,结果将会怎么样,而这自然也得再一分为二……”
我本以为总会有人出面阻止这种唠叨,但没想到其他人居然听得都摇头晃脑了起来,样子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美妙动听的仙音奇乐似的。
“不用那么麻烦。这并不复杂,是周围群众的意思。”
“啊,是周围群众啊,哪就更有文章可做了。”鼠眼微微点着头,又来了。“周围群众呢,以辩证法的一分为二,可分为好的周围群众、坏的周围群众和不好不坏的周围群众三种,也就是通常所说的上、中、下三个层次。而对于好的周围群众来说呢,又可分为好的周围群众中的好的、好的周围群众中的坏的、好的周围群众中的不好不坏的……”
我见他又一发而不可收,其他人又都是听得摇头晃脑了起来,忍不住笑了。
“我并非是代周围群众思想,而仅是根据了周围群众的意思替他们出头、呐喊。”
“代周围群众思想与根据周围群众意思的替,如果细细分析研究,两者之间确实是有所不同的。以辩证法的一分为二来说……”
“我知道时下强奸民意的事很多,也清楚把握这个度至关紧要,特别是得小心分清人民群众之中清醒的与受骗的所表达出的不同意思。”
“清醒与受骗,若是细细分析研究的话,其实是很难区分的,这关系到观点和角度的问题。以辩证法的……”
“不难区分。只要明白真正的人民群众要的是平静的安居乐业生活就足够了。”
鼠眼不敢置信地眨着眼望定我,终于不吱声了。
像是领头的那个头发梳得很光亮的接口说:“我们是京城五贤,在京城没一个可辩过我们的。我们平常与人论辩都是在平和的气氛中进行的。”
“清谈大师能唠叨死人,当然难逢敌手了。”
“可是,你也不能老打断人家的话啊。”扫帚眉说。
“把一分为二歪曲成这个样子,还能叫说话?而且,废话不打断,岂非浪费时间和精力?”
“我们是从不浪费时间和精力的,本来就是在谈正事,是你来打搅了我们。”大眼袋说。
我瞧着他们,不禁好笑。“凭你们几个也能谈正事?!”
“怎么不能?我们可是京城五贤,是整个京城里面最好、最强的,向来是打遍京城无敌手的。”红鼻子颇为自傲的说。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周群,你不要再妨碍我们了。今天可是我们交流研究文革心得的日子。一个月前,我们就相互约定了的。”头发很光亮的说。
我知道一定又是谬论悖理。似这般眼睛里满是眼屎的家伙,我可见得多了,空闲时与之瞎聊天、开开玩笑倒是尚能引人发对牛弹琴之笑,或者供己娱乐一番、打发掉无聊的时间,但若说是要谈到正经事时,比如评说历史、社会、政治之类的,一旦也被这种动不动就会发誓与人周旋到底的家伙缠上身,那么,其惑而不学又纠缠不清的韧劲和功夫,必定会搞得正常人非神经错乱不可。
我本想搅局,不让他们胡言乱语交流谬论悖理心得。但由于已见识过了上次的时代评判,之后又再通过认真的掂量,总觉得那已经足可谓是登峰造极之论了,应该是不可能再会出现超越的了,所以,一时冲动之下,就决定了先听一听这京城五贤的谬论悖理再作计较。
扫帚眉发言了。“我详细研究了文革以后才真正发现:啊呀,在那文革时期内哪,可是怕人了。你们都不知道的啊,在那个时候啊,谁要是敢多说多做了些什么呀,那么,他马上就会被其他成千上万的多说多做人啊,给抓了起来,还批斗、游街的呢。所以说啊,在那整个的文革时期里啊,不管是谁都只能不声不响而不敢去多说多做的,就是那抓人的成千上万的多说多做人,也不外是如此的吔。”
我顿时感觉情况恐怕有点儿不太妙,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原以为的那么简单。第一个的发言竟是已然如此的厉害,居然已并不输于时代评判中的那个大论者多少了,看这样子,这京城五贤可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名不副实之辈。我刚想指出其言论的谬悖之处,大眼袋却已紧接着发言了。
“我对文革的研究成果,很清楚地告诉了我们:哎唷,在那个期间内啊,只要是随便做了个什么的官哪,可就是拥有了无限的权力呐。在那个时节当官的啊,可是要想对老百姓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呢。所以,不甘心的老百姓就起来造反,贴当官的大字报或者开民主大会,以致就使得当官的在那个时期里哪,就再也没有了对老百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权力,甚至还得甘受老百姓的无情监督。因此,凡是在那个期间内当官的啊,都拥有了无限的权力却不敢对老百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了。”
我感到脑袋晕乎乎的,已在渐失了正常的思维、分析能力。
光亮头发的点头说:“老四分析得一点不错!我也研究出了当时真的是白色恐怖,那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实行法西斯专政迫害制度的时期,而且是还不用警察、军队迫害人民群众,反而是让老百姓去压迫当时的官,非得让当官的也过老百姓一般的非人生活,甚至于当官的连做坏事都不行!一做坏事马上就会被贴大字报、被揭发,这证明了绝对是不人道的法西斯白色恐怖,是灭绝人性,惨绝人寰的时代!”
我觉得眼前金星飞舞。
红鼻子跟着发言:“与你们都有所不同的是,我彻底地分析了文革时期的外交。嗨哟,哪可真是个让外国人最瞧不起的动乱、浩劫时期啊,所以当时来了许多国家与中国建交或建立友好关系呢,还恢复了中国的联合国席位,甚至连美国也一再要求同中国改善关系呢。因此,从这点上就可轻易地看出了,当时的中国绝对是不放在外国人眼里的。”
我呼吸开始困难了。
鼠眼也从被砸闷状态中醒了过来。“说到文革,还有整个***时代呢,如果用辩证法的一分为二来作分析研究,可分为动态的看待和静态的看待两种,而动态的看待就会看出1949年至1976年间有着巨大的天翻地覆变化,有些方面的发展或发展速度甚至更是举世无双、史无前例的,这些也就都是人们通常所用来衡量一个时代进步程度的标准:发展及发展速度。尽管我们都知道只要发展的模式不变,其发展及发展速度将会一直延续下去,但我们可是实事求是的人,因此研究一个时代就必须以静态的目光来看待,也就是不能去看这发展及发展速度,更不能把这发展及发展速度联想到1976年以后也会如此,因为那是并不存在的,是虚拟的,所以我们得说哪怕再过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如果按照那种模式发展,也只可能永远停留在1976年那个水平上,而决不可能依照那原有的发展速度发展。就从这一点上,我们也已经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了,如果一直停留在1976年那个水平上,那么社会肯定是停滞不前的,因此,我们也完全有理由可以在此总结的说:如果有谁提到***思想或***时代的国策,那么谁就是在希望按照那种模式发展,而如果按照那种模式发展的话,那么就将导致国家永远只可能停留在1976年那个水平上,而决不可能依照那原有的发展速度发展。
“假如我们再来打个比方的话,就更能清楚了国家停滞不前的可怕和可悲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宽带上网了,但1976年却没有,虽然当时外国也没有,而且我国的科技发展速度在当时是高过外国的,这就像两个人跑步比赛,一个跑得慢的人先跑了,而后跑的速度却比之快了很多,尽管这么下去因为速度原因,这后跑的终将超越先跑的并一路领先,但问题却在于,如果我国一直停留在了1976年那个水平上,后果将是非常可怕而严重的,因为这将导致我们今天仍然是同1976年那样没有宽带上网。而假如没有了宽带上网,我们的学习、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工作,从此将……”
我越来越迷糊了。可也就在我临将倒下的一霎那,竟猛然间想起了上次听时代评判时所学到的那个高招:“拔腿就逃”。
那次的经验,终于令我逃过了一场大劫难……